宣淮火急火燎的赶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苏小沫伤痕累累的缩在床上,手腕上肿得老高,一片青紫,光是看看都觉得心悸,再看那位祖宗,眼眶通红,眸中不知是凄楚还是自责,唇上还有没来得及干涸的鲜血,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少女。
"折腾不起就别折腾",宣淮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他堂堂哈佛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成天为了一点小小的擦伤被这个祖宗找过来,偏偏十有八九是这个小祖宗自己作的。
本来安生了三年,当他以为安言都快忘记他的时候,偏偏另一个小祖宗又杀了回来……
这两人想见,不死即伤……这不,又把他给"召唤"回来了……
宣淮叹了一口气,走向床边,探手摸了摸苏小沫的额头,苏小沫还没从刚才的剧痛中回过神来,不自主的缩了缩。
安言看到宣淮的动作,眼里一闪而过的黯淡,像是竭力克制着什么破土而出,单薄的身形抖了抖,别过眼睛去。
不喜欢别人碰她
不喜欢她听别人讲话
只是想要得到她的关注,想要得到她的目光,甚至只要她愿意,他甚至会把名下的商业帝国拱手让给她。
可是她却看都不看一眼
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安言痛苦的捂住胸口,逃一样的冲出了门外,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安氏总裁,传言中冷酷狠厉,杀人不眨眼的安家幼子,会有一日狼狈如斯,仓皇躲避。
宣淮听到房门关闭的动静忽然一愣,转头看向安言的背影,眸光中划过一丝阴影,悄无声息,不动声色的转过头。
"宣……淮"苏小沫艰难的咳了咳嗓子。
宣淮拉过苏小沫红肿的右手"你身上其它伤口刚才你昏迷的时候已经上过药了"
"上过药了?"苏小沫此时只感到讽刺
安言这是干什么?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她这一身的伤是拜谁所赐?
要不是他找人去砸书店,她犯得着晕倒在那里被他带过来。
找人把她打一顿,自己再把她折磨一顿,最后再找医生给她看病?
苏小沫气的有些呛咳,手不由自主的想要捂住嘴唇,向上一磕刚好磕到宣淮正准备给她消毒的棉签,疼得整个人一个瑟缩,左手掐住胳膊一下都不敢动。
宣淮也是一愣,无奈的摇摇头,压住苏小沫的胳膊,轻轻呵斥道"别乱动!",难为他哈佛博士……也只有给这个小祖宗看病的时候,微不足道的小伤都得心惊胆战,不然那位小祖宗不高兴了……
谁稀罕!找人砸了他的医院……他都没处哭去……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需要……咳咳,咳咳咳"
感冒的后遗症还在继续,晕眩与乏力轮番上阵,说着仍在把手往回缩,却拗不过宣淮的力气。
宣淮目光一暗,揉着伤处的手加深了力度,疼得苏小沫跳脚。一瞬间开始怀疑人生,安言和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一个喜怒难辨也就算了,一个比一个喜欢折腾人的手腕。
知道宣淮开始乒乒乓乓收拾东西的时候,疼痛的余韵才慢慢褪去。
"你认为你在书店被欺负,是安言做的。"宣淮温和的声线响起,莫名的染上了一丝冷意,甚至没有在疑问,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难道不是吗?"
苏小沫自诩在离开安言的这三年从未得罪过什么人,而且这三年一直相安无事,从来没有人上门闹过。
可是在见到安言后的第三天,忽然有人来砸店,不是他是谁?况且,他这个人做事,向来不留余地,狠辣而且专断。
"你觉得,他要报复你,需要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吗?"宣淮侧对着苏小沫,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以安家的实力,雪藏一个小小的书店,就像你踩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如果……你真的有闲心去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如多去看看,安言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宣淮走到门口,背对着苏小沫,顿了一顿,声音不辨喜怒"药物一天擦三次,我已经和安言说过了,还有你在感冒,输液一天一次"
好像害怕苏小沫有什么误会,嘴角微微扬了扬,"我要是你……就不会现在离开,这座别墅每一个能出入的地方都有保安把手……聪明的人,不会在自己行动都有些不便的时候……选择出逃。"
"宣淮"
苏小沫正要说话,宣淮却径直走了出去。
苏小沫还愣神在不是安言找人砸书店的消息中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宣淮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不是他……不是他
苏小沫想起她刚醒来的时候,那张风华绝代却苍白憔悴的脸和手掌被她打开时眸中细细碎碎的不知所措。
是啊,安家何时欺负人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那天见到的,几乎都是一些市井混混,根本不像他的作风,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书店出事了呢?
一时间心乱如麻,心底却有一道清晰的声音在说着,我误会他了!
我误会他了!
心中恍然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如果……你真的有闲心去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如多去看看,安言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宣淮的话炸响在耳边"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苏小沫眸中一闪而过的恍惚
他过的……不好吗?是因为……她的离开吗?
可是她难道不只是他的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把她拖在马上跑了两圈才过来救她的,不是他吗?
他喜欢掌控别人,甚至哪一时间,在哪个地方都要掌握的一清二楚,他难道会因为她这个不听话的宠物而过的不好吗?
手指悄悄的攥紧,身上的疼痛因为药物的涂抹有着些许的消减,但依然疼得清晰,只是没有那么尖锐,头疼阵阵,让苏小沫有些想大睡一觉的冲动。
不知为什么,在想明白不是安言找人砸书店的时候,苏小沫心头忽然泛上一丝丝轻松的感觉,在那天被陈楠捂着眼睛带到别墅来以后,恐怖就像一根被拧着的弦,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被打上发条,在书店被砸的时候彻底崩断,心如死灰,却在她想明白事实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又开心了起来。
"他威胁我,我误会他,算是扯平了",无论如何,宣淮有一句话说的对,养好伤再想想怎么逃出去!丝绸的被子蹭在她的颈弯,毒辣的阳光被玻璃消减了功力,柔柔的照在被子上。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放松了下来,困倦便如潮水,蜂拥而至。
"少爷呢?"
宣淮提着消毒包,望向陈楠。当时安言冲出房门的时候情绪有些不对,心底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少爷……"陈楠张了张嘴,有些迟疑
"快说呀!"宣淮眉头蹙起,声音不由自主的严厉起来"少爷出事了你负责吗?"
陈楠一愣,随即说到"少爷……在庄园"
庄园?
宣淮的眉头皱的更深,庄园是酒厂,他去那里干什么?